相關新聞

【我行遲遲】昌南─景德鎮

製瓷工作坊 圖/葉含氤

陶瓷博物館內〈無語菩薩〉 圖/葉含氤

製瓷工作坊 圖/葉含氤

文/葉含氤

唐朝的昌南,宋朝的景德鎮。景德,宋真宗年號。很多人不識宋真宗,但卻都知曉景德鎮。自宋朝起,景德鎮因製瓷技術高超,瓷器質地精良,成為皇家御用瓷廠。

離開徽州後,我乘高鐵到景德鎮。我從安徽到江西,雖有兩省之差,但彼此僅一線之隔,不過是一小時的車程。

第一次對景德鎮產生興趣,是多年前看了作家陳玉慧的小說《China》,她用瓷器隱喻中國,其中有一個句子反覆出現——昌南,China。讓我知道了「China」這個名稱的由來。這是一本對中國文化禮讚的小說。我讀完後,內心震盪不已。

《China》彷彿在我心裡種下一顆種子,在後來的無數個日夜裡,安靜地生長著,直到今日開出一朵花來。

我對景德鎮認識不多,只知道是中國瓷都,只知道當地瓷器在明朝時享譽國際,更是歐洲王公貴族爭相擁有的器物。這些貴冑不遠千里,不惜萬金,只為購得一件景德鎮瓷器以彰顯身分地位。此外,還有傳教士藉宣教為名,到景德鎮探取瓷器原料與製造過程的祕密,影響了歐洲的製瓷業。

因此,景德鎮於我而言,是帶著神祕面紗的,正如我初到景德鎮那天下的雨,天空濛濛霧霧。

我是從煙雨中走進景德鎮的。預約的汽車司機到車站接我,他送我到旅館後,又載我前往陶瓷博物館。下車前他說:這幾日如果叫不到車,傳訊息給他,只要他有空就來載。

景德鎮的公共交通對旅客並不友好,而我沒有當地手機號碼更是不能網上叫車,所以當他這樣說時,給了我一點在交通上的底氣。

隨著雨,走了一趟陶瓷博物館,跟風拍了一件網紅瓷器〈無語菩薩〉。這件〈無語菩薩〉因為它詼諧的表情與現代人對諸事的「無語」狀態產生極大共鳴,所以廣被人喜愛。雖是二十世紀的作品,但它比任何一件雍正乾隆年間製作的瓷器還受歡迎。

可惜的是,走完陶瓷博物館,我對陶瓷歷史還是懵懂,即使看到歷朝歷代的瓷器琳瑯滿目地擺在眼前,從青白瓷,到青花瓷,再到琺瑯彩瓷,但其中的流變與轉折為何?而景德鎮又是如何成為世界的景德鎮?我依然不得解。

後來去了御窯廠,才稍稍解答了我心中的疑惑。

御窯廠,明清時期由朝廷直接管轄的單位,也是孤懸於南方的機構。燒製的瓷器僅供皇家使用,至於燒壞的殘次品,則全數敲碎,埋入窯廠地下。御窯廠之所以在上世紀被發現,被定位,就是因為這些埋在地底下的碎瓷提供了證據。而後透過這些遺留的無數碎片,證明了當年製瓷的重重困難,以及窯燒技術的非一蹴可幾。究竟要經歷多少次的試驗,以及燒壞多少瓷器,才能燒出一只「薄如紙、聲如磬,白如玉,明如鏡」的作品呢?

明清時期皇家對瓷器管制非常嚴格。一四二六年,一位名叫張善的宦官,任職御窯廠督陶官,但他僅一年後就被斬首,原因是將御窯廠的瓷器送給同僚。張善的私相授受,觸怒龍顏。御窯的這個「御」字,是真切切的重如泰山,不像我們現在用這個字,已是輕如鴻毛,時時可見了。

那日傍晚雨停了。雨過天青拍照的人逐漸湧現,有幾組年輕人打扮清新明亮,給這座老態龍鍾的窯廠增添新意。這裡四周還矗立著幾座高大的煙囪,那蔽舊的樣貌,也不知什麼年代留下來的。

與御窯廠相鄰是一片文化街區,有許多ㄇ字型的製瓷工作坊,作坊裡有人雙手沾泥專注拉坯,有人執筆凝神為器物作畫。他們安靜地恪守本分,各司其職。院子裡的木架上堆疊著層層素坯,有花瓶狀、有碗缽狀、有盤碟狀、有壺杯狀……大大小小各式各樣。角落也有成品販售,多是小件的手繪青花瓷杯。那日走過時聽見有人問:「剛才賣掉的那只杯子是誰畫的?」一位原本伏案工作的長髮女畫師,突轉頭,舉起還拿著毛筆的手說:「我的。」

這一聲一喊,讓景德鎮在我眼前,逐漸清晰起來。這些手作人為了器物的完美篤志潛心的樣貌,肯定與過去殊無二致。如今幾百年過去,在景德鎮一隅,猶保留著傳統手工的製瓷的文化。

15 08 2024

Email:newsmaster@merit-times.com.tw

Tel:+886-2-8787-7828

台北市信義區松隆路327號五樓

Design by BLC

人間福報官網
學生園地
班級登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