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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人生】 圖書館存在之必要

大英博物館的兩個視角,一幅是雄偉閱覽室座無虛席的盛況,另一幅是閱覽室外圍的金屬書架。這種宏偉的傳統圓形建築與創新層架收納的結合贏得許多讚賞。圖/時報提供

圖/時報提供

大英博物館的兩個視角,一幅是雄偉閱覽室座無虛席的盛況,另一幅是閱覽室外圍的金屬書架。這種宏偉的傳統圓形建築與創新層架收納的結合贏得許多讚賞。圖/時報提供

文/安德魯.佩蒂格里、亞瑟.德韋杜文

譯/陳錦慧

科技的腳步風馳電掣,新科技從推出到在地化的時間一代比一代大幅縮短。每一種全新通訊方式問世,總有人信心滿滿地預測書籍的死亡,但這種預言從未應驗。一九七九年美國智庫蘭德公司的領導人宣布,圖書館很快就會走入歷史。一份立意良善的科技滅絕報表預測,全世界最後一座圖書館會在二○一九年關門。然而,這些破爛陳舊、飽受摧殘的傳統技術拒絕斷氣。

看看唯讀光碟的興起和默默離去,那曾經是書籍的未來。亞馬遜的電子閱讀器Kindle好像會走上同樣的命運。已經有未來學家對圖書館有不同看法:「我以為圖書館會虛擬化,館員會被演算法取代。顯然不會。」圖書館為什麼生存下來?「圖書館是個慢思慢想的空間,遠離日常生活的喧囂與忙碌。」

書本也活下來了,原因就跟貝佐斯創辦亞馬遜時選定書籍做為核心商品一樣。書本耐久存,方便運送,尺寸大小相當一致,消費者也清楚自己想要什麼。你還可以補充其他理由,比如書本結實耐用、不需要維修保養或更換零件。另外,書籍也是文化資產,可以當成住宅或辦公室賞心悅目的擺飾,也可以分享、借出或珍藏。只是,這些對追求重複銷售的科技企業家效益不大。

圖書館從業人員深知這點,至少那些每天與使用者互動的人是如此。在搜尋資料並撰寫這本書的過程中,我們訪談過許多圖書館員,也在二十多個國家的各類型圖書館做過研究。要區分圖書館的館員和管理階層並不難,負責基層工作的館員仍然明白書本的重要性,而負責管理的主管則想要走在時代前端,似乎很嚮往沒有書本的圖書館。

網路上有一支詳盡的宣傳影片介紹全球第一座無紙化公共圖書館:美國德州聖安東尼奧的Bibliotech圖書館。這座圖書館設置了規畫完善、照明充足的電腦區,影片中的使用者笑容滿面,在圖書館裡如魚得水。他們幾乎都是年輕人,清一色穿著T恤與休閒褲,多半是中學或大學生。這些人都是數位世代,屬於這個精英團體,彼此之間除了人種跟星艦企業號(Enterprise)的高級軍官一樣多元之外,沒有其他差別。這個環境遺忘了帶著孩子去兒童圖書室的年輕父母:在兒童圖書室裡,與書本的接觸對孩子的認知發展跟書本內容一樣重要。另一批被遺忘的則是拿著一疊書換回另一疊書的退休人員。這些人仍然是公共圖書館和各分館日常的使用者。

假想另一種情境。不是提供更多這種全新、先進的數位實驗,而是我們目前的城鎮和圖書分館清理掉所有書籍,挪出空間給圖書館現有的其他服務項目,比如教學課程、團體聚會、電腦、社會服務等。那還會是圖書館嗎?拿掉書本之後,很難看出這些機構跟社區其他公共空間或政府辦公室有什麼不同。那樣的圖書館會失去許多使用者。因為書本有個特質,讓借書的人跟在圖書館裡聚會的其他團體有所區別:任何人只要願意,都可以在生命中的任何時間點加入書籍閱讀的行列,同樣可以隨時選擇離開,或暫停會員資格(圖書館的這個特質跟宗教組織雷同)。很多人在生命中的某個階段密集使用圖書館,比如就讀大學或新手母親養育幼兒時,之後或許從此不再接觸,也有人退休後才第一次踏入圖書館。

很多人的閱讀生活都像這樣出於自願、非刻意、時斷時續,跟基於特定目的到圖書館參加會議或課程的人大不相同。任何時候走進全世界四十萬座公共圖書館閱讀、借書或查閱資料的人,未必有著相同的興趣、需求或社會特徵。而有著相同問題、政治觀點、期望或抱負的人在其他地方也有碰面機會,最可能是在網路上。圖書館關注到這些團體,提供他們定期聚會的空間,這是好事,但這樣的聚會本質上排除了跟這個團體沒有共同點的人。

圖書館成功關鍵

圖書館如果不考慮書籍,轉型為聚會空間,結果就是吸引各式各樣的小眾團體,為他們提供寶貴的社會服務,卻不會跟他們有太多互動。正是書籍、個人品味與好奇心的隨機性,圖書館才會繼續吸引社會各階層的人走進來,信步閒逛、瀏覽,想走便走。將圖書館與其他公共場所劃分開來的,正是這分隨機性和尋找提振心靈的書刊(不管是什麼)的意願。

瀏覽是機構圖書館成功的關鍵,也是機構圖書館與私人藏書的主要差別。自從電子商務開發出新的販售模式,業者投注大量心力複製瀏覽體驗,成果十分豐碩(雖然有點讓人頭皮發麻)。研究人員建議結合搜尋結果與精準行銷的付費廣告(「你買了這個,可能也會喜歡這個」)。但如果我們想要不同的東西,而不是更多相同的東西呢?或者如果我們不知道自己想要不同的東西,只是偶然瞥見而勾起興趣呢?數位科技也沒有辦法複製這種意外發現,更沒辦法模擬翻書的實質節奏,或時間的標記,或閱讀文本的進度。人類成為數位服務的理想消費者的同時,自己也變得更機械化、可預測、受到限制,也更馴服。

我們很難不把圖書館的健全跟書籍的健全連結在一起。事實證明書籍這種人工產物的生命力格外頑強,經歷了羅馬帝國的崩落,從手抄時代過渡到印刷時代,走過宗教改革和啟蒙時代,撐過地毯式轟炸和層出不窮的限制閱讀禁令。到了更近期,它還送走許多被派來送它進火葬場的科技抬棺人,包括微縮膠片、唯讀光碟和如今的電子閱讀器。書籍本身的實質性就是它成功的要素,另外就是它的多元功能,可以是手冊、圖騰和百科全書,也可以是娛樂活動。圖書館做為一個場所或一種概念,也跟書本一樣豐富多變。(摘自《圖書館生滅史》,時報出版)

作者簡介

安德魯.佩蒂格里(Andrew Pettegree)

聖安德魯斯大學現代史教授、通用簡明目錄的創辦人兼主任,也是宗教改革時期歐洲史的權威。他發表過許多作品,其中《文藝復興時代的圖書》(The Book in the Renaissance)和《新聞的發明》(The Invention of News)曾經獲獎。

亞瑟.德韋杜文(Arthur der Weduwen)

英國國家學術院(British Academy)博士後研究員,也是聖安德魯斯大學通用簡明目錄的副主任。他發表過多本探討報紙、廣告與出版歷史的書。

15 01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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