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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行遲遲】山高路遠的滄桑與榮耀

胡雪巖故居一隅──徽派窗雕 圖/葉含氤

崇文書院──徽州人在杭州建造的書院舊址 圖/葉含氤

文/葉含氤

徽商,是徽州文化的一部分。他們是一群被生活所迫,到他方謀生的徽州人,待事業有成之時,又齊心協力為鄉里後輩提供讀書知禮的沃土。

之前我並不是很清楚「徽州」的概念,網路上打出這兩個字,好像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地方,不像杭州蘇州,是一個明明白白的城市。這麼說並不是它不明不白,而是我不明不白,總覺得徽州似乎很大,又似乎很小。後來才慢慢地知道,我們現在稱的「徽州」,是一個古代行政區概念,其中包含了現在的歙縣、黟縣、績溪、婺源……等地,他們像珍珠一樣分散於黃山周遭,彼此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

徽州位於山多地少的皖南地區,獨特且獨立的地理環境,使這裡成為動亂年代中原南下移民的聚居地。而這一村一鎮,又是以宗族為主的聚落,如胡氏,居西遞村;汪氏,住宏村;羅氏,寓呈坎村。宗親家族,是徽州風俗代代流淌的血脈。

都說百聞不如一見,所謂的「百聞」,是一些片段的,零碎的,間歇的,且紛雜的知識,就像這散布在皖南的村莊,看似不相連,卻又在某種程度上有著緊密的的相繫。而「見」,則是親眼見識之後的印象,是遇見,是感受。我是見過之後,才將這些零散的認知串連起來,才明白什麼叫「徽州」。

火車離開杭州一小時,即進入皖南山區,五月青山新綠,山勢不高不陡,圓墩墩的,頗為親和,沿路穿越好幾座隧道,才抵達歙縣。

徽州早期因為大量的移民造成人口稠密,無奈位處山區,腹地不大,養不起這麼多的人,促使大量青壯年遠離家鄉外出謀生。孩子到了十三四歲,也得離鄉當學徒,學生意。由此形成了一支強大的商業力量,史稱「徽商」。

清朝有位著名人物胡雪巖,十三歲時就是從徽州出走。他告別父母,在新安江畔一腳躍上前往杭州的船隻。這不足奇的一躍,卻讓一個貧苦人家的孩子,成為富可敵國的紅頂商人。

最初,胡雪巖只是杭州一間錢莊的學徒,慢慢成為小掌櫃。在一個與其他日子沒有兩樣的尋常下午,胡雪巖守在店堂,翻書認字。這時有位顧客進來。

客人是一位落魄書生,名叫王有齡。兩人一番閒聊,胡雪巖發現這位書生很有才華,也頗有抱負,但卻缺少進京的旅費與入京後應酬的「本錢」,二話不說,立即借出了錢莊的數百兩銀子。

傍晚錢莊老闆回來,聽胡雪巖報告下午的生意,老闆聽後震怒,覺得這筆錢肯定是打水瓢般的有去無回,一氣之下趕走了胡雪巖。老闆認為,怎麼可以如此信任別人?胡雪巖則相反,他認為彼此信任,才是經商之道。

當時被趕出錢莊的胡雪巖可以說是狼狽潦倒,工作沒了,他既沒臉回家,也無處可去,於是在杭州街頭流浪。直到王有齡回杭州當官,在西湖邊再次遇見胡雪巖,才結束胡雪巖的流浪生涯。因為王有齡的資助,胡雪巖開了屬於自己的阜康錢莊,此後他的事業逐漸壯大,並在生意鼎盛時期,開了間藥房——胡慶餘堂。胡雪巖說:「凡百貿易均不得欺字,藥業關係生命,尤為萬不可欺。」

前些年我在杭州時,到過元寶街的胡雪巖故居,也去過河坊街的胡慶餘堂,兩者的外貌都具有烏瓦蓋頂白牆高聳的徽派風格,而高牆內有數方天井。我想像,也許他曾在這些天井下仰望天空,也許他心裡想著:天有多高,心也要多高。雖然如今歲月更迭人去樓空,只能從高牆深院,亭台樓閣中領略曾經的燦爛。

胡雪巖,只是當年眾多徽商中的其中一人,在廣袤的江南江北,我們總能與過去行走四方的徽商不期而遇。

這種不期而遇,我在西湖遇過一次。到過曲院風荷的人,都會見到一座古色古香,前有翠色盎然的芭蕉,後有瀲灎池水的星巴克咖啡店。這咖啡店的所在方圓,即是明清時期崇文書院的舊址,這是座由徽州人所興建的書院,為的是讓在杭州的徽州子弟可以讀書識字。走過這裡時,彷彿還能聽見朗朗讀書聲。

徽商,是徽州文化的一部分。他們是一群被生活所迫,到他方謀生的徽州人,待事業有成之時,又齊心協力為鄉里後輩提供讀書知禮的沃土。

古老徽州的輝煌,可以說是由一群風雨兼程背井離鄉的徽商,用滄桑與磨難點燃起來的。

04 07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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