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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靜看世界】農業古國甦醒的晨市──人、神、鼠共生的奇妙之城

文/王文靜

電線桿上,糾結著龐大的黑色電線球,好像蜘蛛精吐出來的幾百條電線。怎麼搞成這樣啊,沒人管事嗎?大坨的黑線球主宰整座城市的明暗,難怪──加德滿都驟然斷電是尋常,蠟燭不時復出的夜晚也是尋常。

這是「奇景」處處的尼泊爾的首都──加德滿都,一座,你很難愛上,但又很難忘記的城市。

高速公路上,男人大搖大擺地踩著大鋼絲輪的腳踏車與汽車並行。我睜大眼睛適應這座城市的突兀,追問司機:「這真的是高速公路嗎?」

灰濛濛空氣,是舊車排放廢氣與寺廟焚燒的勾結。一個沒有重工業的農業國,空氣汙染卻如此的嚴重。

一九九六~二○○六年代,數十萬的尼泊爾人逃避共產黨毛派的游擊隊而湧入首都,大量的人潮、違建,讓加德滿都承載不了。於是,過去的美好,七千公尺的雪白高峰清楚地映著古剎、蒼翠欲滴的山谷,只留在老一輩人的殘缺記憶裡。

少見高樓的天際線,混雜其間的二千五百座寺廟供奉有二千七百三十三尊神。神住在世界遺產的古皇宮,神也住在菜市場。神廟裡,有肥肥的老鼠?像剛甦醒的貴婦大搖大擺吃著人們剛奉上的供品。人們低頭膜拜,拜誰呢?神明,還是代替神明用餐的老鼠。我探頭,脖子伸得長長的,看不到神,只看到張狂的老鼠與人們的默許。人、神、老鼠共生的城市。

加德滿都的聖河,是恆河的上游支流。從喜馬拉雅山流下來的巴格馬提河清澈無比,穿過森林、灌溉稻田,但抵達加德滿都後,難敵隨意倒入的垃圾,丕變為尼泊爾汙染最嚴重的河流。

煩躁、嫌棄,讓我像落不了地的浮萍,蹬著蹬著,奮力地想把根系往土地鑽,卻觸不到。我警覺到,身體的每個細胞是豎立的警備狀態;但是加德滿都的清晨,卻是另一氛圍。晨光輕拂,窗外摩托車、三輪車聲……,城市醒了。

我步行到加德滿都的阿山街老市場。

露天早餐攤,圍著等喝奶茶的男子。圖/品味私塾提供


賣胖茄子、魚肉、新鮮胡椒粒等繽紛香料、大鍋黑油炸麵團……。鑽入市場,彷彿走入當地人的胃。一堆矮塑膠椅圍圈的「露天早餐攤」,食客是穿拖鞋的中年男子,中間的女子坐在矮凳上現煮紅茶。擁擠中有一片綠,一位阿婆坐在娑羅樹葉堆,快速地縫製葉子碗,這是當地人真實使用的餐具。用葉子當碗,我真沒想到,這是二十一世紀的亞洲社會。地球好大,大到人們各有不同時代的鐘,過著不同時代的生活,有些地區仍滯留在百年前的農業社會。尼泊爾沒有什麼工業,緩慢地在喜馬拉雅山腳下。

一隻小鸚鵡,跳躍在葉子上巡邏。人來人往,牠乖乖地,沒繫,但不飛走,好似阿婆的一歲孫女。有一位小女孩路過,伸出手,鸚鵡就跳上去跟她玩,不怕生。我也伸出手。ㄟ!小傢伙好奇我腕上的佛珠,啄起來。太萌了,小嘴不鬆口。

農業古國社會,仍在使用葉子碗。圖/品味私塾提供

阿婆的攤位旁,一座印度神廟擠在其中,髒髒油膩的,人們買買菜,也拜拜神。朝氣蓬勃的阿山街,是農業社會的庶民日常。

這是「奇景」處處的城市,一座很難愛上,但又很難忘記的城市吧。我喜歡旅行中的未知,小小冒險,有時候可能讓人不舒服,但一成不變地過生活,更讓人絕望。一如法國文學家阿敏.馬魯夫所說:「永遠不要猶豫去遠方,越過所有海洋、所有邊界、所有國家、所有信仰。」

06 02 20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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