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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傅熟練於高溫的玻璃熔爐。圖/品味私塾
吳庭安的使命:循環經濟創造永續地球。圖/品味私塾
作者與吳庭安(右)對談。圖/品味私塾
文/王文靜
曾經,新竹香山一帶有百多家的玻璃廠,後來凋零到只剩一家。這最後一家春池,也在十三年前碰到危機。
一個晚上,當時還在台積電工作的第二代吳庭安,回老家跟爸媽吃飯。晚飯後,餐桌上的一塊芭樂掉到地上,他父親彎下腰撿。「我的父親,一個從來不會說累、非常有自信的企業家。但當他彎下腰去撿那個芭樂,那一幕,瞬間讓我驚覺到,父親老了。」
父親彎腰撿芭樂的身影,深深烙印在吳庭安的心裡。他思索起,家族事業與自己的未來。台積電有很多碩士博士,沒有他還可以運作地非常好,但春池不同。那頓晚餐後,他心裡有了決定──該是回家的時候。
沒想到,回到春池的那天真是一個震撼。走到工廠,看到一座的LCD液晶面板玻璃囤出的山──「好漂亮喔,三萬多噸的玻璃山。」
美麗嗎?其實是災難,愈來愈嚴重的存貨危機,廠區全部被LCD堆滿。「這座山是美麗的災難,而且是超級災難。」如果那時候我們無法解決LCD玻璃去化問題,公司就無法繼續營運,原因是除了酒瓶,春池也收LCD玻璃。譬如手機面板,因為加了「氧化鋁」,讓它的硬度超高,不容易刮傷使用者。問題來了,回收後再製的熔點也很高。所以,加溫熔化,會把爐子燒壞,玻璃廠就不願意使用,導致回收的貨一直堆在春池,愈來愈多,現金周轉便出問題。
吳庭安這一回來,就遇到超級難的營運危機。
起初在收貨時,會有一些玻璃廠願意使用,以為這是一個機會;但是太樂觀了,這個機會的線突然斷掉。怎麼辦?我父親多年經商的智慧是:「當你決定要做這一個產業的時候,困難一定會遇到,所以,要換一個面向去思考,這是一個智慧,對於困難,就是接受它,不起煩惱。」煩惱,也沒用。
於是,我們就靜下心找解法。回收玻璃裡的的氧化鋁,這個特殊的異材質,造成它的熔點特別高。有什麼產業需要氧化鋁,如果能有,障礙就能變成機會。
一個想法蹦出來,將計就計:「那麼難熔,如果把它做成防火建材,不是超級好?」防火建材的原料其實很貴,如果可以用回收的LCD玻璃研發出防火磚,他們就跨入建材領域。似乎是一條出路──原本回收玻璃的本業,跨入建材研發,並自己設計機臺。但是,「一整年都沒有生產出一片成功的建材,已燒掉三、四千萬元。」一年把過去兩年的獲利全燒掉,大家是非常非常灰心的。
不只如此,還發生公安事件。研發防火磚建材時,需用到非常強鹼性的碳酸氫鈉。結果,在一個反應爐裡,它突然濺出來,噴到吳庭安的臉、頭髮。
在危險與谷底,吳庭安繼續摸黑前行。終於,黑暗中露出曙光。「當第一片的防火磚成功,我們用火燒,都沒有任何的反應,效果非常很好,大家非常開心。終於,在低谷看到希望。」
它後來得到德國專利,能夠耐火四小時。也就是說,一旦發生火災時,喝一杯咖啡再去救,都來得及。經過多年努力,現在更打入國際市場。吳庭安也因此獲得「總統創新獎」。
十一月的品味私塾Club,我與多位企業家們來到新竹香山,聽著這位十歲起就在做破舊瓶拾荒的第二代企業家,後來即便在劍橋大學、台積電……因為最單純的信念──「這是我父親的工廠,我走不了」,回到家族事業力挽狂瀾,他讓不起眼的「酒矸通賣無」變成一門生意。
他說:「循環經濟其實不只是回收,是在創造價值。」很辛苦的一條路,但他扛起來了,義無反顧地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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