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員積極參加教育部台語能力認證考試,於長榮大學考場休息時合影留念。圖/黃良成FB
黃良成捐贈以台文書寫的新書給台南市文化局及市內45所圖書館。圖/黃良成FB
善化區舉辦結業式後全員合影,不少小朋友也因表現優異而得獎。 圖/黃良成FB
每周3天到高中及國中小教授台語部定課程。圖為新化高中上課情境。圖/黃良成FB
每次上課的主題都會結合民俗節目和故事情境,學起來更實用有趣。 圖/黃良成FB
文/派翠西亞
台南市瑞峰國小前任校長黃良成,退休後成為「城市小遊俠」──不是國內外四處遊山玩水,而是在台南、高雄各地遊走,教導民眾聽說讀寫台語,因為在他的觀念中,文化要能傳承,一定要有文字紀錄,而且這些書籍和文章,也必定要人人能琅琅上口……
退休國小校長黃良成從事教育工作的過程中,不但辦學認真,更不斷追求進步,取得電腦國際證照多達7張及國內各種軟硬體證照,更獲得教育部閩南語能力認證最高等級——C2專業級。
允文允武的黃良成,興趣十分廣泛,象棋、桌球、跆拳道、書法、攝影……皆信手拈來毫不含糊。不過真正讓他在退休後全心投入的,竟然是台語文化傳承,並為此於2022年成立了台南市台語文化班學會,擔任創會理事長。
遺憾國人竟不會台語
「我一周五天跑去不同區教學,合計要教400個學生,學期間會到新化高中、六甲國中、蓮潭國小任教部定母語課程,另外每個月跑2趟高雄公視台語台南部中心,教記者及行政人員講台語,每天都忙得很開心。」唯一讓黃良成錯愕的是,可能「台語文化班」在南台灣打響了名氣,不久前竟被詐騙集團打著學會名號行騙斂財。
一般人常有個錯覺,以為南部人大都會講台語,台語才是中南部最被接受的親切語言,實際上,黃良成卻發現:「南部地區能把台語講順講好的人,已經愈來愈少了。」
語言能力應兼會讀寫
2017年自台南市南化區瑞峰國小退休,黃良成原本只想發揮「退休剩餘價值」,到社區活動中心當服務義工,做些能利益社會的事。在過程中,偶然和義工隊長聊天,討論到服務人員在台語能力上需要有所精進,對於服務品質必能大大提升……
黃良成一時熱血,自告奮勇擔任台語教師,從此聲名遠播,成為南台灣教學內容最扎實的台語文教師。「在我的想法中,台語不只要說得輪轉,聽無障礙,還要能夠讀以及能夠寫,才是一個真正具備台語能力的人。 」
黃良成無奈的說,「南部人都會講台語」根本就是個大誤解,南部人很多也不知道台語之美,也不明白「把台語說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快速式微的語言斷層
不可否認的,現代人每天大部分時間都在上學、上班,主要使用的語言是國(華)語;就算回到家中,兩代、三代之間的溝通,也愈來愈多是以華語在溝通。
黃良成以義工隊的情況舉例,成員普遍年齡層較高,彼此之間的溝通幾乎都是講台語,可是當他們回到家中,和兒孫溝通聊天的時候,往往是反過來努力講著拗口彆扭的華語,來配合子孫習慣的語言。
「這情況象徵著台語明顯的世代斷層。」黃良成最擔心的情況就是:阿祖的台語能力100分,到了阿公可能只剩80分,到了爸爸媽媽只剩不到40分,結果到了下一代10歲以下的孩子已經都不會說台語了……
多語學習不丟失母語
黃良成坦言,國際化時代不應反對學習各種或各國語言,但身為台灣人,卻再也不會說台灣話,甚至把祖先美好的語言文化整個都丟棄了,是一件令人惋惜的事。「在我的觀念中,把使用台語的能力重新找回來,是一件『足有孝(很孝順)』的事情。」
黃良成記憶中,年少時說台語要罰錢罰站罰帶狗牌,台語備受打壓和醜化,當時的人還是偷偷在家裡或私底下聚會時,以親切的母語進行溝通;如今生活在可以自由以台語溝通言談的時代,不再有處罰和醜化,卻因母語嚴重斷層,中壯年父母及幼兒在使用祖父母輩語言時,竟然欲振乏力,實在可惜又遺憾。
以台文書寫並非難事
「如今大多數人對於台語的態度,就是覺得只要會講就可以了,如果能和人溝通就很厲害了,又誤認台語是『有音無字』、破碎化的語言,沒有必要耗時費力深入研究。」黃良成說,台語和中文原本同樣有文字有書籍,只是大家不熟悉罷了。
曾出版過5本書的黃良成,最近以教育部頒定的台語辭典用字書寫《種齒驚魂記》,將自己植牙過程經歷的事,進行台語文創作。為讓更多社會人士知悉了解,特別邀請台語文化班學員逐篇華語翻譯,華台對照更易傳承台語文化,並以學會名義贈送給台南市文化局,分送區內45座市立圖書館。
「我想以身作則,讓大家知道台語書寫是絕對可行的。」事實上,「文化要傳承,一定要有文字。」黃良成每年都會定期出版學會刊物,鼓勵台語文創作,往往能收錄到許多精采的文章和作品,讓黃良成覺得「吾道不孤」,再辛苦也樂在其中。
學台語開啟回家的路
2017年7月退休的黃良成,隔年在台南市新化區開辦周五台語文化班,每3個月一期,至今已進行25期了。之後每周四在善化區開班,至今也24期了。因為口碑卓著,周二又到永康區開班,周一在台南市東區、周三在安南區開班……2022年初,黃良成榮獲教育部「推展本土語言傑出貢獻獎」。
黃良成上課的內容,並不喜歡採用制式的台語課本教材,而是每周重新編寫教案。「台語是很生活化的語言,主題當然愈生活化愈好。」臨近母親節,他會教唱和母親有關的台語歌,父親節就唱《父子情深》;接近農曆年就談民俗談食物談節氣;社會上發生大事件就編進教案教大家會說會聊這件事……
也因為話題輕鬆又實用,周一到周五每個班級幾乎都滿班80人,來上課的學生年紀最小的4、5歲,最年長的90歲,不但混齡教學,甚至還混程度教學,也吸引來許多服務業及銀行業從業員、志願服務人員、社工員、新住民媽媽……黃良成也培訓種籽教師,如今歸仁區、麻豆區……已由學生翁月鳳、林高裕開枝散葉進行教學。
「在我的班級裡,有剛開始學的入門生,也有台語講得很溜的資深學員,還有正在備考閩南語教師證的準台語老師,更有許多母子檔、嬤孫檔、中生代偕老年父母……大家都可以和樂融融、各有所得。」黃良成告訴學生,不要和別人比,只要自己有成長,今天學會昨天不認識的字詞,就是進步呀!
教學過程中,黃良成最感動的,就是看過一個故事,提及旅居法國的台灣家庭,堅持孩子在家一定要講台語,這位媽媽跟孩子說:我們是台灣人,一定要會講台語,這樣有一天回到台灣的時候,我們可以跟故鄉的親朋好友或長輩溝通,所以學台語就是開啟一條回故鄉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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