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關新聞
寺院門口的保護神。圖／楊錦郁
峇里島經常見到的善惡門，是該地建築一大特色。圖／楊錦郁
海神廟立於高峭的懸壁上，面對浩瀚的印度洋。圖／楊錦郁
烏布著名的蓮花餐廳。圖／楊錦郁
文／楊錦郁
中年，在報社副刊組工作，副刊組有十幾位的文字和美術編輯，每個人多少有些聲名，也各有生活的姿態，聚成多面的風景樣貌。
那時，報業還在榮景中，公司有員工出國旅遊的補貼福利，因此，同事們慣常會互相代班，輪流出國度假。十幾個人出國旅遊目的地通常南轅北轍，其中一個男同事每次出國只到一個地方，就是峇里島，而且每年至少去一次，後來，大家不禁開他玩笑，是否在峇里島另有家室？得經常去發生活費。同事不理，只是笑著繼續描述他在烏布（Ubud）時到蓮花餐廳，以及住在梯田旁的飯店，然後也去過烏布的其他同事隨即熱烈應合。關於峇里島的浪漫、出塵、藝術、多元宗教，在這一群文化人聚集的場域中，形成一股具大而迷人的吸引力。
雖說我在二十幾歲就去過峇里島，但那時太年輕，跟著團走馬看花，除了對漲潮時，成為「海上陸地」的海神廟有點印象，其他的好像沒有留下太多記憶。而常在辦公室聽到同事們去峇里島度假，被感染久了，感覺好像也該去峇里島的文化藝術重鎮烏布巡禮一下，順便去蓮花餐廳看看，於是在一次假期中，我邀姊姊一起參加旅行團的自由行，前往峇里島。
那時，到峇里島時興入住獨棟的別墅，由私人管家服務；或者入住南邊庫塔、金巴蘭、努沙度瓦濱海的星級大飯店，可以在飯店的私人海灘上，面對夕陽，吹著海風，享受愜意的晚餐。至於烏布的行程安排，通常是到王宮看一場表演給觀光客看的巴龍舞、傳統市集走一圈，也就是說，到峇里島比較多的是靠「海」的行程，靠「山」的較少，遑論今日流行的火山之旅。
當我和姊姊抵達峇里島機場，和前來接機的華僑小葉會合後，才發現這一團竟然只有我跟姊姊兩人成行，雖是自由行，但旅行團仍提供交通工具和在地導遊，讓旅客方便不少。小葉接到我們後，開始按照旅行社規畫的行程走，第一站是離機場不遠的海神廟，黃昏前，我第二次來到海神廟，這座漲潮時孤立於海中的神廟被賦以傳奇神話。神廟立於高峭的懸壁上，面對浩瀚的印度洋，巨浪湧動。一兩組印度教的信徒們，頭頂祭品，在祭司的前引下，攀爬山壁旁的陡梯上去廟裡祭拜。遊客們只能在礁岩堆疊成的平台上賞景或觀日落，平台上散聚賣沙嗲及手工藝的小販。
隔日，小葉按時到海邊的飯店來接我們，前往期待已久的烏布，烏布市區以皇宮為重心，皇宮建於十六世紀，是蘇卡瓦堤（Sukawati）王室當時的住所。位在主要幹道旁的皇宮占地不小，有幾處大小不一的入口，從中央最大的一座善惡門（Candi Bentar）進入庭院，庭院設有平面的表演場，觀光客們席地而坐，邊等待演出，邊欣賞眼前的建築。峇里島的建築有一大特色，即寺廟入口，乃至一般人家都有兩扇分隔的紅磚大門，稱為善惡門，門的上方鑲著做工精美的石雕，左右兩邊各矗立著保護神，印度教是多神信仰，不論善神惡神都會被加以膜拜。相較於寺廟，烏布皇宮的善惡門上貼有金箔，顯得更加華麗氣派。
片刻，耳邊響起甘美朗的樂聲，穿著黑白格紋沙龍的當地男性樂師進場。舞碼有好幾支，但最為人知的是壓軸的巴龍舞，戴著不同面具的舞者在舞場中，分飾代表善和惡的勢力，配著高昂的叮噹樂聲，捉對廝打。雖然不盡理解舞作的意涵，但感覺滿好看的，尤其是年輕的女舞者們，款擺身體的曲線，配上靈活的手勢，讓人回味。
烏布皇宮據說有六十個房間，但因部分皇室後代還在裡面生活，所以只開放前面的庭院讓遊客參觀。而為了保持人和自然之間的和諧，峇里島的建築規定：房子不能高過一棵椰子樹，建材則多半採用有機的材質，如竹子、柚木、棕櫚葉、芭蕉葉；建物則是室內室外之間採取通透格局，讓自然的氣息流動，加上四處的熱帶花木，有種置身在大自然間的輕鬆氛圍，且因印度教的多神性，島上幾乎隨時在拜，隨處在歡度節慶，這種氣氛還真找不到其他相似的地方。
離開烏布皇宮，我們來到不遠處的蓮花餐廳，蓮花餐廳是一間花園式的咖啡廳，茅簷覆以半面牆，從穿透的空間看出去，是一處茂密的蓮花池，盛開或半萎的蓮花各有其美，餐廳裡有很多外國旅客，空間洋溢輕鬆的爵士樂，我們點了飲料臨池而坐，蓮花獨有的清香飄動，感覺就這麼無所事事的坐下去也很好。
不過小葉還要帶我們去油畫工作室，只能結束咖啡時間。我們去的油畫工作室附有畫廊，也有當地的畫師在現場作畫，油畫作品的主題多樣，有傳統也有現代的。因烏布是重要的木雕藝術所在地，所以畫廊裡大小的油畫作品，都裱以雕工繁複的木框，顯得十分氣派。
很多旅客喜歡在峇里島買油畫，帶回家後掛起來，很有熱帶風情，而我考慮攜帶不便，又不想空手而返，於是選了一小幅的畫，畫中的主視覺是一對灰白的鸚鵡，雙頰帶著兩坨橘紅，黃色冠羽挺挺，牠們棲息在一片青翠的芭蕉林，芭蕉樹間點綴著豔橙色的垂蕉，生機盎然。
我沒多猶豫，立即把這幅有美麗雕花木框的小品買下，因為畫中的鸚鵡正和我家原先養的寵物一樣。大兒小時當了很長一段時間的獨生子，那時有三個孩子的姊姊，心疼他一個孩子沒玩伴，送了他一隻baby鸚鵡當寵物，鸚鵡太小，還不太會進食，得拿吸管灌食物，這樣的工作小男生做不來，便由媽媽我來代勞，飼養七年後，有一天要餵飼料時，看到鸚鵡跌落籠底，全身僵硬。因為養了多年，心中十分難受，不願再經歷這樣的死亡過程，從此以後，我家再也沒養過任何寵物。
買好了鸚鵡的油畫，小葉領著我們到緊鄰油畫工作室的餐廳用餐。那家餐廳面對稻田，田埂上的棕櫚樹增添不少翠綠，更遠處是一片灌木林，餐廳採挑高的空間，以竹茅覆蓋，偌大的開放空間裡，擺著幾張木榻，榻中放一矮几，我和姊姊分坐上榻，在只有我們一組客人的寬敞空間裡，愉快的飽覽餐色。
餐後，已經和小葉很熟的我們，跟她商量，既然只有我們兩個客人，是否能不照公司的行程，我們想去看傳統市場，也想去看些建築特別的飯店。小葉於是帶著我們返回烏布的傳統市集，市集販賣蠟染織物、木雕和石雕作品、藤編的各式包包、杯墊等等，我不想費力殺價，空手轉進路邊一家標識不二價的銀飾店，買了一條鑲著半寶石的墜鍊，那條有設計感的墜鍊直到如今，還常陪我出入各場合，且得到讚美。
自由行尾聲，小葉提議帶我們去吃巴東菜。在當地旅行，總會經過巴東小吃店，看到櫥櫃中，裝在盆中琳瑯滿目的菜色，我原本就很好奇。而那頓巴東餐，一下子端上來十多碟，多半不認識的菜餚，簡直讓我大開眼界，回味無窮。
除了油畫上的小鸚鵡，我後來在機場又帶上一隻木雕的大犀鳥，「我還會再來的！」在機場和小葉擁別時，我對她也對自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