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帕坦王宮尼瓦爾式的建築本身就是一件大型的藝術作品。圖／楊錦郁
帕坦王宮廣場有一高大石柱，上方是金色跪姿的Yoganarendra Malla國王雕像。 圖／楊錦郁
文／楊錦郁
帕坦（Patan）古城建於西元前三世紀，……一九七九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所以要下車徒步進城，外國觀光客必須購票，每人得在胸前掛上通行證，才能踏入這座古老的佛教藝術之城。
帕坦（Patan）古城建於西元前三世紀，距離加德滿都八公里，是當時尼泊爾著名的三小國之一，據載阿育王曾到此城，並於城內建了四處塔柱，帕坦也被視為世界最古老的佛教城市。
Patan意為藝術，自古以來，雕刻繪畫人材輩出，是著名的藝術之都，經過兩千多年的發展，古城處處具千年以上歷史的廟宇、建築、古蹟，而從十六世紀到十八世紀Malla王朝幾位君主所建造的尼瓦爾式王宮，建築十分精美細膩，加上帕坦王宮廣場（Patan Darbar Squar）的豐富景觀，成為這座古城的最吸睛處，也是遊客必訪之處。
融師帶我們前去帕坦古城當天，她同時約了曾住過那裡的一位華人好友張姊來幫忙導覽，但當天一上路，車子就塞在車陣中，牛步般移動，平日只要半小時的車程，過了好久卻還在加德滿都市內，融師打了電話通知張姊，知道她也塞在半路上，才恍然當天是尼泊爾人祭拜祖先的日子，如同我們的清明節。當地人祭拜祖先的方式是到古城去繞每個寺院。由於帕坦古城至少有幾百家寺院，徒步一家一家繞下來，需要很長的時間，所以有些人從天剛亮就開始去繞廟。
擺脫了車潮，不一會兒就到達古城的外圍，因為古城在一九七九年被列入世界文化遺產，所以要下車徒步進城，外國觀光客必須購票，每人得在胸前掛上通行證，才能踏入這座古老的佛教藝術之城。
張姊很快地和我們會合，熟門熟路的直接帶大家往王宮參觀，王宮尼瓦爾式的建築本身就是一件大型的藝術作品，入口左右有一對大型雕工精美的石獅，建築群主體是紅磚色，宮內每個木框門雕以繁複的圖案，門旁左右的牆面各鑲嵌一幅石雕單體神像，如象頭神、多臂的保護神，屋簷下鑲著層層不一的雕刻紋路。王宮內典型的尼瓦爾建築由四邊的三層建築環著中庭（似四合院造型），每邊的建築物都有迴廊，迴廊上一根根方形柱子上端也有層次分明的雕刻，雕工精巧，令人看得目不暇給。
王宮的一部分已成為博物館，張姊帶路轉入博物館，展區內的文物也極為可觀，有鎏金的佛像區、尼泊爾式各樣佛塔的設計圖，還有讓大家嘖嘖稱奇的人體七個脈輪及氣脈明點的古老繪圖，顯然這個古國很早就有和身心靈相關的研究。還有一個歷史展區內，有一座金碧輝煌的國王座椅也引人注意，紅絲絨座椅已顯歲月痕跡，特別的是金色的高椅背是許多蛇神（龍族、保護神）盤纏的圖雕。
我的視線被牆上的一些舊照片吸引，其中一張是某位國王和王后的合照，國王頭戴軍帽，身著長版長袖華衣配戴肩章，王后頭頂珠寶垂綴的高冠，皮膚白皙，輪廓近似雅利安人，胸前戴著一大串的寶石項鍊，身上是一襲層層蕾絲縫製的長禮服，貴氣逼人。
通常進博物館都會覺得時間不夠，當下我們的情況也一樣，畢竟帕坦有太多值得一看的地方，張姊帶我們出了博物館，走在王宮廣場上，廣場上一間間的神廟、風韻獨具的幾座舊王宮，一座座寬大斜頂的紅磚色涼亭裡聚著無所事事的男人們，走在紅磚道的有來自各地的遊客，還有比人還多四處亂舞的鴿群，廣場的正中央是帕坦著名的的克里希納神廟（Krishna Mandir），這座建於一六三七年的寺廟，由精雕的石頭建材所築，印度廟的風格明顯，別於尼泊爾大多寺廟木材和紅磚的建築元素。
廣場上還有一個著名的景觀，即是克里希納神廟和濕婆神廟前方的Yoganarendra Malla國王的雕像，國王的金色雕像在高大的石柱上，石柱上方雕刻複瓣的蓮花座，座中的國王採高跪姿，視線望向他的舊王宮，身後由一條豎起身的金色蛇神護著，蛇上有一隻金色小鳥，傳說只要金鳥還在，國王就可以隨時回到他的王宮。
我們不是印度教徒，不能進去印度廟，張姊帶著我們繞過克里希納神廟，從旁邊的小巷進去，巷內窄小，卻別有洞天，兩側是各樣商店，來到巷中，融師說張姊當初嫁到帕坦就住在前面一點，往前幾步，她指著旁邊一間商店的樓上說，張姊以前就是住在這裡。尼泊爾住家的高度不高，樓梯窄小，張姊說她懷孕時還曾從樓梯滾下來。張姊舊家前的巷中有一間神廟，小廟被鐵欄圈圍，只能透過柵欄上掛的一幅手提著自己留長髮的頭，胸披骷髏頭鍊的紅色身驅判斷這是供奉金剛亥母的廟。融師說這其實是張姊丈夫湯醫師的家廟。自古以來，尼泊爾很多地方的廟都是由家族管理，同一家族以廟為中心，同住在尼瓦爾式的建築裡，家族的男丁都要到寺院短期出家，接受成為咒師的灌頂和養成，具足資格後，便回到家廟來輪流傳承咒師的責任，一代一代傳下去，有的家廟都已經過十幾代的傳承。
出了巷子走回馬路上，汽車摩托車交錯，街道擁擠，街角時不時就出現一座白色覆缽塔或印度廟，得要眼觀八方，小心行走。留神的同時，我也注意到路旁一間間的佛像店，鎏金的各尊佛像在櫥窗內發光、琳瑯滿目的手工藝品店、還有樣式豐富的唐卡店、銅器店裡大小的缽，教人忍不住放慢腳步，身在「藝術之都」的確大飽眼福，只可惜不能停下腳步。
張姊帶我們來到一間小餐室，她說這家餐室賣的是尼瓦爾人過節才吃得到的菜餚，她點了幾樣讓大家嘗嘗，坐在餐室的小凳上，不時聽到或遠或近處傳來鑼鼓吹奏聲，那是一群又一群繞廟隊伍所發出的。淺嘗尼瓦爾小菜後，我們跟著張姊再繼續行進，來到著名的金廟（gold temple），得購票進入。顧名思義，金廟主尊釋迦牟尼佛由金子打造，整座廟宇從廟頂上的天梯或大殿前的一對昂首的獅子都是金光閃閃的。融師說今天是特別的日子，所以廟方請出約七尊大小不一、頭戴寶冠的立身燃燈佛讓參拜者點燈或獻供。融師說她來過金廟數次，還是第一次遇到展出來的燃燈佛，這幾尊珍貴的燃燈佛平時是見不到的，其中一尊還曾被盜賣到國外，幾經轉折，才被送回到金廟。我們從金廟鑽出，又去看了幾座廟，帕坦著名的廟很多，廟名都是尼泊爾語發音，所以我記不住又去看了哪幾間廟。雨勢愈來愈大，天色暗下來，但各地前來的繞廟者仍絡繹於途。
張姊說無論如何，有間廟非得帶我們去看，那是間名氣響亮的千佛寺，狹小的入口在一片店肆中，一不留意就錯過。穿過店家走入窄巷，裡面隱著一座規模小小的尼瓦爾式聚落，千佛寺就矗立在中央不大的空間。我們同行的幾位都去過印度菩提伽耶，一眼就看出這是縮小版的正覺塔，事實也是如此。千佛寺又名摩訶菩提寺，由數千塊的紅磚蓋成，每塊紅磚上都刻有一佛，前後蓋了三十六年，於西元一六○○年完成。關於這座廟的建立，緣起於一五○○年左右，有一位帕坦的僧人到菩提伽耶的正覺塔朝聖，回來後發願要在自己的土地上建一座相同的塔，但工程耗費時力，在他過世後，由兒孫們繼續努力才終於完成。
我們在千佛寺繞塔數匝，感覺眼前這座寺院雖然沒有正覺塔的規模，但寺身雕刻數以千計造型不同的佛像，非常獨特美麗，千佛寺宛如五百年前的佛教藝術作品，安靜地立在帕坦某處商業區深處，讓有緣的遊客去探尋、去欣賞。而這也是帕坦古城迷人之處，數百座的寺廟隱在各方，各有其美與悠久的歷史。
我們繞來繞去又回到王宮廣場，準備前去城外的停車處搭車。下著雨，涼亭裡依舊有人，鴿群猶紛飛覓食，穿著沙麗的婦女進出濕婆神廟，石柱上方Yoganarendra Malla國王的金色雕像在雨中不減輝煌，往入城處移動，看到有幾處花攤，頻回頭貪看攤上一串串金盞花蔓，紅色大理花，黃菊花，小白菊、粉玫瑰，群花成堆地攤成花海，顯然還在等著繞廟的人前來買供花。
走遠了，我猶微微聽得到繞廟祭拜祖先隊伍的樂聲。「這個古城光看一天哪夠，下次應該在這裡住幾天，慢慢走、慢慢看。」我在心底對自己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