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江花月夜》重現導演井上梅次的日本舊作,左為蔣光超飾演的糊塗魔術師老爸,搭配何莉莉、鄭佩佩、秦萍三個女兒。圖/臺北金馬影展執委會提供
圖/臺北金馬影展執委會提供
《香江花月夜》令鄭佩佩大展舞蹈才華。圖/臺北金馬影展執委會提供
文/陳煒智
今年七月,武俠影后鄭佩佩辭世,捐出大腦供醫學研究,遺愛人間。如此義舉,與她生前為人行事如出一轍,這位銀幕上的女俠,在鎂光燈的背後,也同樣是個家事公務一肩挑、奉獻社會無怨無尤的奇女子。文化界的前輩蔡瀾先生讚許她,自年輕時相識便覺得她「是個有很有抱負」的女子,所言不差。
銀幕風采
一九六六年,鄭佩佩主演胡金銓執導的《大醉俠》,掀起武俠電影的全新狂潮,她以獨特的演技和魅力,憑著一系列精采的作品成為影壇上不可替代的「武俠影后」。然而,她本身並非「打女」,也沒有真正學過功夫、練過拳腳,當她回憶起日後與李安導演合作《臥虎藏龍》時的籌備過程,也不禁笑稱,李安導演為求真實,請來武術大師在鏡頭前演練,不料拍出來效果極差,這才明白原來銀幕上一切盡是「表演」,真才實學的大師也必須要「演」起來「像」那麼一回事,拍起來才真正好看。
鄭佩佩就屬於「拍起來真正好看」的傑出演員。
她在武俠片裡的動作,融入了許多舞蹈的步伐和招式,從戲曲、黃梅調電影的訓練,還有得力更甚的,即是她自幼打下的舞蹈基礎。
南國訓練班
一九六二年,鄭佩佩考入邵氏南國訓練班,在班主任顧文宗的帶領下,接受專業表演訓練。那一、兩期的南國訓練班人才濟濟,日後成名的女演員除了鄭佩佩,還有江青、方盈、李婷、刑慧、秦萍,有于倩、張燕,還有李菁,甚至更晚才走紅的潘迎紫等等,簡直如同天上群星選在同一個時間下凡似的,光采熠熠!
鄭佩佩自謙對於舞蹈全無天分,但興趣極深,於是發奮苦練。因為舞蹈,她和江青在南國結緣, 趁著邵氏遊藝晚會之便,兩人自編自排一齣「牛郎織女」的舞劇,沒想到技驚四座,鄭、江這兩位小姑娘立刻被公司高層視為重點人才培育對象。
扮演牛郎的鄭佩佩受到影壇大前輩岳楓岳老爺賞識,拔擢她與林黛配戲,《寶蓮燈》不僅讓她反串書生、黏上假鬍子演老頭,更請她擔綱舞蹈編排,盡情發揮以往所學之民族技藝。
因為「舞」,鄭佩佩不僅得以在邵氏立足,也為自己贏得絕佳的機會,在大銀幕上一展長才。
橫跨整個一九六○年代,邵氏持續拍攝大型歌舞片,早期的《千嬌百媚》、《萬花迎春》等,由女神等級的林黛、樂蒂領銜主演、親自主跳;中期的《小雲雀》,由顧媚、華怡保、潘秀瓊、方逸華等知名歌星輪番上陣;一九六○年代後期,青春少女取代了「女神」,《歡樂青春》、《星月爭輝》、《垂死天鵝》等等,都是這類型的製片計畫。
經典歌舞片
這其中,有兩部經典名作由鄭佩佩領銜主演,成績相當出色。
《豔陽天》問世較晚,賣座較差,卻是邵氏後期歌舞片場面最流暢的一部。鄭佩佩飾演歌舞團的新人,因超級巨星杜娟耍大牌、哄抬酬勞,由經理安排代打,轟動九城,成名後竟因此迷失於花花世界……
全片有許多別開生面的舞蹈設計,如竹竿舞、邊疆舞,還有杜娟主跳的性感爵士舞,以及戲中戲的舞劇,更有靜婷代唱主題歌曲〈荷塘月色〉,詞曲清麗,搭配鄭佩佩的盛世容顏,簡直絕代之音畫交響。
另外一部是名氣更大、場面更大、賣座鼎盛、影響也更深遠的《香江花月夜》,由何莉莉、鄭佩佩、秦萍分飾賈氏三姊妹,糊塗魔術師老爸是蔣光超。
《香江花月夜》是日本導演井上梅次應邀到香港重拍舊作的「豪華升級」版,情節東洋味道極重。歌舞場面極其鋪張,但論起「雅趣」確實不如《豔陽天》。鄭佩佩在劇情發展上雖然暫占了「第一女主角」的位置,然而發揮最多的其實是演大姐的何莉莉。
何莉莉飾演的大姐,敢愛敢恨,性格豪放爽朗,有愛慕虛榮的拜金歌舞,有嚮往嫁得如意郎的結婚夢境歌舞,有失意時的迷亂,更有閤家團圓時的耶誕鈴聲勁歌熱舞,僅僅是看何莉莉與蔣光超唇槍舌箭彼此搶白的另類父女重逢,就值回票價了!
更何況,還有秦萍,以及鄭佩佩。
鄭佩佩和陳厚,在片中有一段模仿舞王佛雷亞斯坦的美麗雙人舞,她更要以領銜之姿,帶著大姐何莉莉、小妹秦萍,穿起勁裝大跳阿哥哥,手持禮帽學習百老匯舞姿,更有頭頂長羽毛,身穿飄飄紗衣,以齊格飛女郎的華麗姿態,為美麗的夜香港獻上頌歌。
《香江花月夜》拍出了一個時代的歌舞想像和夢幻印記,今年金馬獎鄭佩佩獲頒終身成就紀念獎,影迷除了可以欣賞到《大醉俠》、《臥虎藏龍》等「武俠影后」不同時期的風采,更可以藉由《香》片一窺鄭佩佩最迷人的「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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